英国留学有学士服吗女生

双生纪  冥界天使与森林兽神  羊皮手卷与早祷词  拯救者与诞生日  弥赛亚与权杖  记忆与幻灭  灯与耳语  你与我  与生  死  1  “但我只是想与一个人安度余生。”  我吐出这句酸楚难忍的告白,抬起脸来执拗地看进她的瞳仁里去,那目...
双生纪  冥界天使与森林兽神  羊皮手卷与早祷词  拯救者与诞生日  弥赛亚与权杖  记忆与幻灭  灯与耳语  你与我  与生  死  1  “但我只是想与一个人安度余生。”  我吐出这句酸楚难忍的告白,抬起脸来执拗地看进她的瞳仁里去,那目光似烟花坠落的尾声,带着瞬间的灿烂与黑暗,迅疾幻灭在了这冥薄的雪色中,冷至消失。  “留下来。”任水含用我前所未有的恳切语气要截我的退路,第二次重复这三个字。  我感到泪被冻在了脸上,心如一段落雪的黄昏,垂死在昏暗中。我痛楚地伏下身来,抓起一把酥软的雪,捏紧,雪便涩涩地漏出手心。水含静静看着我,我的手渐渐冰冷失去触觉,我站起身,扔掉手中的雪,就着那只手抚摸她的脸。  水含说,你的手好冷。  我说,我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如此我才能忘却我抚你时的触觉和心酸。  任水含镇静地看着我,默默无言。我继续说,不要怨我了。生命至此,我已经倾尽了心力来为了你好。大约时过境迁,你会记得我这样一个为你不计得失的女子。  至柔。她叫我,并看着我。瞳仁如钉子般扎定我的脚,令我痛却不敢挪动,我怕这束目光令我再也走不掉,于是落荒而逃。  她喊我,但并没有上前拉住我。很多年之后我在想,或许她伸出那一只手拉住我,我的后半生就不再会拥有这样的走向甚至结局,毕竟彼时我仍有与她共沐尘世风雨一同颠沛的痴心。这么些年我忽然回味,不知道我应该说,幸亏她没有拉住我。  还是应该说,她当初为何没有拉住我呢。  在独自慢慢走回的路上,我静静地回忆起这一部爱情——其实又并非爱情——我感到了身躯缓缓落坠悬崖的虚浮,感到了告别的锐痛,感到了有这么一个人植入了我的发肤血肉,此生再也无法斩断脱离。我将会是多么地想念她,将会是多么地因为想念她而梦见她,将会是多么地因为想念她,而梦也梦不见她。我缓缓地下坠并回想,带着弥留时刻的眷恋,以一段慢镜头的姿势,渐渐地坠入并消亡在深不可测的黑暗地缝中。  那夜之后我的生命遁入了一场永无尽头的大雪,并且变得贫瘠而寂静。青春时代的感情似一杯倾倒的酒,浓烈地泼洒出来,不留一丝余地。浓香散尽空中,最终留下的不过是无味的液体。此后还有那么多的冬日我不复记忆,水含在我生命深处无声徘徊,似一个沉默舞者在聚光灯下寂寞地转圈,而且没有人会关注她徒劳的表演。我因为是唯一的观众,所以被迫欣赏这华丽的徒劳。  她这一根针扎在我心底太久,我便习惯了那一种锐痛,不再愿意碰触,就此任其扎下去,与血肉自成一体。  十二月,冬季深肃,灰色的寒冷浸染了城市角落,斜阳中全是风。孤独使得寒冷雪上加霜,我只感到彻骨的萧索,只热衷喝热汤,坐在肮脏的烧烤小店要一碗砂锅鱼丸,头顶上还是像夏天一样的晴朗的蓝色,让人有温暖的幻觉,但实际上早已呵气成冰。我埋头喝汤,希图获得一丝热量,将手覆在砂锅上面暖一暖,好像也获得莫大安慰。听到飞机嗡嗡地在天空中爬过去,听到城市的气息,车辆,人与人的对话,笑声,我感到这一切与我脱离,我只感到冷,这成了我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我以为时光渐稀,便可以忘却一段灼热的往事,其实也明白生活即是一场盛大的艳遇,只不过有些人遇到了对的,而有些人遇到了错的。我以为我可以忘却并且告别,但原来回想起书里所说的“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胸中便还是这样伤心地憋了一口叹息。好比在这样一个十一月的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仍然在怀念你,但我感到了希望的无力,像一条随波逐流的海带,柔软,寂静无声,在阳光下的海水中兀自摇摆,脱离了回忆与未来。我仍然想以少年时的嗓音为故人唱一首《墓志铭》,为你唱“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遇见你”这样的深情,但我也明白,这样一个听众再也不会出现。  嘉辉这样坚定坦然地等在那里,他的坦然和安定这么些年一直令我感到不安,我仿佛是他志在必得的一项人生填空题,早早地便被锁定了位置和走向,好像他总是可以安之若素地观望我像无头苍蝇一般盲目地撞过一个又一个迷宫路口,但无论哪一个出口都可以碰到他早早地守候在那里,轻缓温和地执我的手,执我在所有的冤枉路途上颠沛的尘埃,像是总结我的挣扎之后给予的最善意与温情的嘲笑。  十八岁的时候,母亲便暗自为我锁定了结婚对象“祝嘉辉是我们家一个世交的儿子,我们曾经一起长大,一度有过两小无猜的亲密,他清晰地见证我的幼年和少年,像是我与生俱来的一道影子。他十六岁时去了英国读高中,现在又在伦敦读商科,回来之后势必要继承家族企业。我的母亲与他的父母是故交,指腹为婚一般要撮合我们二人。十八岁的夏天,嘉辉回国来度假,我的父母硬生生地把我拖上了他们家团聚的饭桌。我漫不经心,心里有轻蔑与敷衍。这样的神情母亲看在眼里,语气心酸地劝我,你不会知道一个女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有多重要……  我无可奈何地止住她:妈……你又来了……  母亲瞪我,说,又不是要你们怎么,大家都是老朋友,见见面吃个饭是理所当然……  我惧怕她又要开始唠叨一遍与我父亲的婚姻悲剧始末,因此低下了头作出顺从的样子——由于二十年的朝夕分享和反复担当,我对于她的不幸已经丧失了真切的怜悯。  晚饭上我见到了嘉辉,戴眼镜,相貌平凡,但仍然干净温和,已经微微发胖,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稳重,英式的绅士味很浓。席间我能够感觉得到他不断地注视我,我故作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闷头吃饭,不说话不客套,急得母亲频频在桌下踢我的小腿示意我要有所表示,直到她忍无可忍地拽着我的手拉我站起来挨个给长辈敬酒。  那晚饭局过后,家长们示意嘉辉带我到他们家附近散步。那夜清凉如精灵洒落的水银。一路上他极其沉静,末了却忽然问我一句:你相信命运吗。  我说,我不知道命运是什么。  嘉辉回答:命运就是我们会在一起。  我揣测不出为什么他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话,只能回以沉默的微笑。嘉辉又补充道,从很多年前我就是这么想的。至柔,等我回来。  2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离家北上念大学,四年独立生活渐渐拉开序幕。我急切地憧憬着离开家之后的自由生活,在临行前的夜晚兴奋地睡不着,不停地咬着被子的两个角。  九月艳阳高照,学校里的社团募新活动又开始蠢蠢欲动,所有社团都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摆上了自己的摊子,笼络了最后的残兵败将装饰门面,希望骗得新生进去,最好能够让他们缴会费。在戏剧社的展台上,我此生第一次遇到水含:她和另两个女孩子站在一起。那两个女孩子沐着阳光欢悦地歌唱,时时默契地相视而笑,纯洌得像两汩泉水。水含肩上挎着吉他,右手轻轻地拍打着琴弦,轻轻地晃动身体。她那么地瘦,短发,像一个单薄的十四岁少年。  我修饰了自己的声音,找寻一个无聊的借口与她搭讪:请问,我想加入你们戏剧社,在哪里登记?  弹吉他的水含没有停止手上的演奏,说,找坐着的那个人报名。  我加入戏剧社,开始为他们写剧本。进入之后才发现团队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大家常常打着社团活动的旗号,拿会费吃吃喝喝,并不进行与演戏相关的事情。我写的剧本一直空置,或许还在背地里嘲笑过是傻帽。在社里我也没有见到水含,问社长,才知道她原来不是戏剧社的,不过是招募新成员的那天被拉来捧场。社长继续告诉我,这个女生很奇怪。我又问,怎么奇怪?他说,跟她熟悉之后你就知道了。  第二次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她。座位很挤,我埋头吃饭,旁边出现了陌生人的声音,指着我这一桌的三个空余座位问,请问这里有人吗。我抬头回答没有,那个瞬间撞见了水含,手里拿着一杯纯净水,脸色变得很糟,接近蜡黄,被两个女生拉着坐下。  我们见过却不认识,所以不好意思贸然说话。我继续埋头吃饭,沉默之间听到她们的对话。女生对水含说,你这样下去是活活饿死自己。吃点东西吧。她把自己餐盘里的饭菜推给水含,水含只是摇头,手里握着清水杯,却一口都不喝。她低头用很委屈的声音说,以后你们不要带我来这种地方了。  一百六十五公分,四十公斤。那是她当时的体重。水含是一个厌食症患者。几乎所有的食物都会让她呕吐,沾有动物油腥的尤其不行。  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她说,因为有些食物使我产生不良的记忆,太多年我已经习惯饥饿并且已经感到了安全。  3  由于不习惯在宿舍的生活,我搬了出来,另租了公寓。在学校贴出了寻找合租者的广告,接到了任水含的询问电话。这是我们真正认识的开始,我毫不犹豫地就以非常便宜的条件答应与她合租。她说,谢谢。  水含在佛兰明哥小酒吧驻唱,每夜下班太晚不能回到宿舍,总是在网吧上网熬到天亮,或者一个人去凌晨的操场上慢慢跑步,空无一人……她把吉他放在一边,独自一圈一圈走下去,冷得发抖等待天亮。她问我,你知道那样的时刻吗,你感到你在世上唯一的伴侣只有月光。你就带着那种寂寞到凌晨6点的时候回到宿舍去闷头睡觉。她又说,我只是需要一个白天睡觉的地方。  我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因为那个时候我总是在白天活动,而夜里尽管有时失眠,也熬不到水含回来的时候。我习惯凌晨的时候听到房间里的响动,开门关门,然后是疲倦的脚步声,冲澡的声音……等我起床的时候,她的房门早已紧闭。  很偶然的,我在晚饭过后的傍晚时间碰到她,她关着灯坐在客厅里弹吉他,或者只是静静看电视抽烟。我会很生硬地对她说,你好。她也会说,你好。开着门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她的房间很乱,堆满了各种杂乱东西,巨大的海报、碟片、衣服……散落一地。我很有一种想帮她收拾的冲动……但我想她应该不想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我们之间如此生硬,知道有一次,她在“你好”之后又说,要不要晚上与我一起出去,看看我唱歌。  4  在佛兰明哥,我坐在昏暗的角落一个人喝酒,看着她唱民谣。休息的时候她下台来陪我,与我一起喝龙舌兰。有鬼佬上前与她搭讪,说,You are ghostly sexy。  我们都笑了。她这么的瘦,两块锁骨的阴影像黑暗的深渊。我知道她已经有五天没有进食了,饿是她生理感受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食物总是会令他呕吐。  那段时间我又开始过敏,幼年持续多年的顽疾曾经一度好转,我都忘了这回事,但现在卷土重来,在身上出现大块的红肿,奇痒无比。我偶然发现宿醉之后大睡一觉第二天症状便会消失,非常窃喜,屡试不爽。听起来很可笑,我开始用饮酒来治疗这个奇怪的过敏。然而一个人在家喝酒是非常没有气氛和无比寂寞的事情,我便常常去水含驻唱的那个小酒馆陪她,然后接她下班回家。  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日子,我焦虑着我的过敏,痒得抓狂,天越来越冷,我完全不想出门。每日清晨都要经过巨大的心理挣扎来强迫自己出门上课,常常是徒劳。宿醉过后的感觉并不好,我旷课越来越多。有时候躺在床上,直到阳光把身上晒暖,床边放着几本诗集,随手可以翻开来看看,耳机里听**原声,感到时光在我身上踩下沉重脚印,心里空得发痛。  我其实很渴望说话,但是又感到无话可说。  某一天再次旷课赖床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房间有动静,后来冒出一声巨响,令人不安。我问,水含,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我一阵担心,起床去看她,发现水含倒在卫生间的地上,打翻了凳子和盆架。我扶她起来,只见她脸色青灰,瘦骨如柴。不知道上次进食是在多久之前了。我想她营养不良已经到了万分严重的地步。我把她背起来,出门打车去医院。她在我的背上感觉轻得像一个小孩。那么地瘦。医生看到她,对我说,她再这样饿下去会死的。  医用营养液体通过针管输入她的身体,水含昏过去很久渐渐醒来。那夜我带她回了家,她洗澡,在镜子前面慢慢脱掉所有衣服,双手垂下直面镜子站立。我看到她的身体,没有任何脂肪,皮肤下凸起的骨骼一条一条清晰可见,白得泛青,完全是一具病态的躯壳。我说,水含,答应我治病吧。  5  那一年冬天我开始帮助她治病,她渐渐接受进食,但只是吃素,并且依然不能吃带油的东西。那会令她胃痛并且呕吐。她喝一点点菜汤,小米粥之类,吃得很少,反正看到她能够进食已经让人喜出望外。那段时间她不再上夜场的班,我失眠,夜里在厨房做汤让她喝,煮番茄、青瓜、莴苣、土豆,放少许盐,极其原始的方式。我们对着小厨房的昏暗灯光抽烟并且喝汤,轻轻说话好像害怕吵醒他人一样。我仿佛已经在承接她的生命,以温和的持久的方式慢慢渗透一种感情。我们努力地对话并且活着,要许诺明天继续看到太阳。生命中一些痛苦三杯伏特加就可以忘却,但有些却如落叶一般缓慢而绵长,无声坠入生命,接踵带来冬天。  她在大冬天用冷水洗头,夜里发烧起来,身体难受,过来敲我的门,说,至柔,我想与你待一会儿。  她在我身边躺下,浑身滚烫,又怯冷,细弱地渐渐蜷缩起来。这使我痛心。我不禁说道,我只是很想照顾你。她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仅仅渗出了一滴泪。  我起身来去厨房烧好热水,找了药,端着水杯回到卧室,喂她吃下了药,告诉她说,水含,以后要用热水洗头。  对于她拖欠的房租,我从来不会过问。我一个人应付下来,并且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勤快妻子,从超市买来健康的水果蔬菜,回家为她做饭治疗她的厌食症,给她带回CD和书籍,希望她从里到外地健康。我对于光明和健康的渴望那么强烈,我希望看到她好甚于一切,这种热望催促我不断地以各种体贴的方式渗透她的生命,原来我不过是一再固执地把自己认为对的东西给予别人。水含在家里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我们仿佛都成了漂到孤岛上的遇难乘客一般,与世隔绝地活着。很多年之后水含对我说起,你像是一块浮木,我抓着你上了岸,刚刚上岸的我还是湿淋淋的冷,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我以为你的感情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我竟然是这么纯粹的因着需要你所以活下来……  而我也不知道我的爱可以丰沛到这样的程度,像热带的雨季那样汹涌而绵长,灌溉了我年轻时代走过的最干涸的一片土地,一个人——也就是任水含——最终也灌溉了我自己的记忆,使其因为驻扎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悠长而伤感起来。任水含对于我的依赖从一碗素菜汤,一杯热水,一个拥抱开始,慢慢占据我生命罅隙,像是黑色铅云对于阳光的覆盖,引我不知不觉步入另一个世界。  每个星期我要带水含去医院体检,并且输营养液。医疗费用逐渐高昂,我入不敷出,向母亲索要越来越多的生活费。任水含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至柔,我没有钱。到现在还欠着学校的学费和住宿费……不上班之后,我就没有收入了。我上大学后就跟父亲断绝了经济联系,母亲很早就死了……我听着越感心碎,扶她的面庞,说,没有关系。  春天,她的体重回升到三十六公斤,是个不错的兆头。我用心良苦终于看到她的好转,感到安慰。我还是会写剧本,并且大多数时间拒绝上课,待在家里做许多事情,与水含像两株黑暗的藤蔓植物互相缠绕生长,越来越紧密窒息。我写剧本她弹吉他,两个人都喜欢黑暗,家里只点一盏小小的台灯。时常喝伏特加来进入睡眠。  夏天,她进食已经正常,可以吃面条、炒蔬菜,甚至少许米饭。体重恢复到四十公斤。镜子里她的容颜有了些许红润的血色,虽然仍然瘦弱不堪,但相比从前已经好了很多。她为我制作卡片,很多很多卡片,在硬纸封面上画图,内页里写上“给我的至柔”。我一张张封存犹如一棵树封存它的落叶。积累是一件让人感到踏实的事情。我们履行着越来越黑暗而闭塞的生活,白天我写剧本,读书,夜里随她去夜场上班,已经很穷,没钱买酒,点一杯软饮厚着脸皮在那里坐到打烊。我听到水含在台上唱,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遇见你。这声音如此深澈,动人心弦。  她走下来,破例为我点了几杯龙舌兰,我们对饮。她缓缓地对我说起往事像是一部**的旁白一般,缓和宁静地将苦痛渗透出来。她如此告诉我:至柔,从幼年起我便见证了贫穷带给人生的灾难。我始终觉得我一生的颠沛和奋斗都是为了摆脱它。小时候我们家住在遥远的城郊,火车轨道在我们家正门口,日日夜夜剧烈的嗓音反复呼啸震荡,我从此练就了无论多么吵闹都能安然入睡的能力。印象最深刻的是下雨时节,铁轨路基高出了地面一两米,雨水顺流而下倒灌进我们的贫民窟,家里的积水像浅浅的池塘,足以淹没我的小腿肚。若不用砖头垫高,床单的边沿也会浸透在脏水里。母亲给我一个大脚盆,任我一个人在家里和那个红色的盆子玩漂流的寂寞游戏。家里的衣柜底座、桌椅腿脚,全都长满了黑色的肮脏苔藓。屋内的那一股无处不在的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拥挤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气息,贯穿了我整个童年。后来母亲得了癌,医疗费用拖得我们家徒四壁,她终于不堪生活的苦难,出于使家庭解脱累赘的情愿,在深夜直接走出家门躺在铁轨上卧轨自杀。父亲在清晨端着痰盂出门倒,看见母亲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他惊惨的叫声中我的整个童年都崩溃了,来自母亲,来自最通彻的对于活着的绝望。  父亲遭受巨大打击,我四岁的时候抱着我搬离了那个家。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能吃肉,一切肉食和荤腥都让我想起母亲。幸好本来也因为贫穷,吃不上肉。父亲一个人奋力打拼,从一个卖菜的小摊开始,终于做到了一个蔬菜批发商,能够稍微宽裕地糊口。我靠特困生的补助上小学和初中……高中的时候父亲的营生终于能够养活我们,所以情况稍微好转。那么多年,每天凌晨两三点钟父亲便要去菜市场,在冷得叫人骨头都发抖的风里推着板车进货`卖货,手因为是湿的所以冷得像冰……长久以来我习惯了吃菜,父亲在外做买卖,我回到家实在饿疯了就煮一点青菜吃,喝绿色的菜汤,我越来越不能吃东西,不是我不饿,而是我的胃`食欲和味觉,已经彻底坏了……  在高中我遇到生命中第一个为我弹吉他在大风中唱歌的少年,那是十六岁时的事情,因为初恋的激情和忘却苦难的渴望,我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带着他旷课,坐着公交逃往幼年时的城郊贫民窟。房子已经不见了,铁轨也锈迹斑斑地被废弃,他坐在那延伸到无尽边际的铁轨上,坐在那闪亮的`十六岁的下午阳光下,为我唱了那么久的歌。我只记得那日阳光灿烂直到晒红了我的生命,连眼泪竟然都具备了某种因接受辐射而来的温暖。我那样热泪盈眶地想起了母亲死去时的血肉,想起了父亲十年如一日在凌晨的料峭中卖菜,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我发誓要拼出活路来,要出人头地过好的生活……  十六岁我心里种满了爱情,但我知道我必须享受此刻的饥饿,在饥饿中学习,生活,唯一的乐趣是少年鹦鹉教我弹吉他。我曾经以为他会救我,会是我十六年的沉溺挣扎中抓到的第一块浮木,即使他的存在只让我看到了上帝的不公。鹦鹉家里有钱到可以拿钞票来烧壁炉,因为智商太高所以成绩又拔尖到让人跌眼镜,人也长得十足好看……人生中任何事情对他来讲都是低幼习题,从来没有任何难度。一切事情都轻而易举,他因此活得不起劲……不起劲到了极点的时候,跟家里闹翻背了一把吉他就跑到外面去混,第一个晚上就进酒吧瞎掺和一场斗殴,打赢了被老大赏识拣去做兄弟,最后吉他换成了匕首,天天追债并且被追债,像狗一样地在城市的无数角落流连放肆……  十七岁的时候鹦鹉走了,我仍然留在原地一个人活着,饿着做着题听着课,那时我已经会弹吉他,唱了那么多的歌,像是我的影子唱给我自己。饥饿,学习,唱歌,这是我所有的青春。一年后鹦鹉带着满身的伤口和难以启齿的性病,像是旅行了一大圈疲惫不堪的游客,回到家里继续做好儿子和优等生。他理干净朴素的发型,变得异常的温顺,脸上挂着很多的笑容,他在学校里的时候,会笑盈盈地帮我拎书包,每天都带我在食堂吃饭,偷偷与我聊他去年的故事。  那年夏天我们考上不同的大学,临别的时候他送我一只巨大的鹦鹉螺,炫丽的花纹像记忆一样漩进涡心,我捧着她回家,放在了柜子里。  至柔,我多渴望……  她就此打住,没有再说完,我不知道这省略号代表了什么,只能落着泪痛心起来。我隐隐感到自己与她的相遇,便是一种承担的注定。我注定要承担她的生命,如承担自身。一瞬间我竟然有了承诺和牺牲的冲动,以为我的后半生都会这样度过,因为惦记一个人而变得内核结实并且沉重,要用不可言说的深情和毅力来抵抗人性深处的自私,以不计得失的付出来担当另一个人的生命,纵使倾其所有依然在所不惜。  或者说,我仅仅是想做一条温暖的舌头,在余生中静默地舔舐她伤口的凝血。  但在我编织这样一种凛然的牺牲之梦的时候,水含却忽然失踪了。到那一天为止,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一年零三个月。  9  于是我选择忘却,在朗然的目光之中提醒自己务必要将理智延续到深夜。在决意告别的时刻,我没有给她更多,她亦没有拒绝接受。两两相对,终于是无话可说。然后结束。这是我选择的方式,所以我无可后悔。  充满代价的年岁,以为自己心力的资本十分丰厚,所以肆意浪费。但不知道,或者说不相信人间有时可以很冷的。没有什么无怨无悔的付出牺牲,所以也没有理所当然的知恩图报。想想不过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但我只是偶尔觉得有些失望。  我开始常常梦见水含。我一度以为日思夜梦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不知道真的可以做这么多梦。有时侯梦见我与她相见,在安静的午后,玻璃窗旁的座位上,她问我:这么些年,你过的好吗。我忽然会为了这句话而落泪,醒来时脸上竟然是湿的。而有时侯醒来,瞬间就忘却了梦境,只知道在梦里她又来过。  又来过了。  去美国读戏剧的事情最终还是未果。三签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第一签认定我有移民倾向,拒掉。第二次遇到一个新签证官,因为不成文的规矩是新人不能推翻前一次的判决,又拒掉。最后一次我再去,一个马脸的台湾女签证官咬定我的陈述有假,经济证明不足,还是拒掉。我当即十分恼火,啪地一拍站起来:据据据,我不去了先把你据了行不行?  出了领事馆就很恼火,人群还在排着队蜿蜒如蛇往里延伸。我苦笑了一下,转念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惜,又没有钱,去了还不是受罪。在纽约读戏剧,听上去多么awesome的事情。但都不是实用的玩意儿,我没有钱。很多工读生可以起早贪黑在实验室给教授当苦力课余洗碗刷盘子照样咬着牙熬下来。可那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精英的往事了。而今的留学生,不是拿着全奖的特优生,就是家里可以拿钞票烧壁炉的富家子弟,一串高级跑车开去上课。那种阵仗我还是不要去掺合为好。戏剧不是电子工程,不是分子生物学。我没有钱。就算读完,也想不出一个中国丫头会在那里有什么出路。难道还要想闯好莱坞?我又做不到像那么欧洲青年一样,带着一包行李四处游荡都可以靠艺术活下去。我只不过是在不切实际地想为自己的生活武装一个华丽的退避。  我就此沉默地留了下来,像一切可笑的曾经胸怀大志的小人物。做过一场梦,醒来扣好了衬衣,面对日光,就忘记了幻觉。  毕业要照那么多照片。我真是想着就很害怕。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害怕照相,看到镜头就很恐惧。也不能接受看到影像中的自己。站在全系学生中间,摄影师不停地调整队形。学士服好臭,全是灰尘的味道,到了喊“茄子”的时侯我差点昏过去。谢天谢地终于拍完,第一个溜掉。一年一度的毕业跳蚤市场在校园拉开,从前这个季节我总是从食堂吃饭出来,走过树荫下的跳蚤市场,蹲下来挑挑拣拣,买下五块钱的《三毛全集》或者专业习题。背后的草坪上还有穿学士服拍照的四年级生••••••时间不动声色退却的积习,还是这么让人不寒而栗。  有的同学会热情拉着我问,你的书卖不卖,我帮你摆摊•••我说谢谢,我的书大都扔掉了,剩下的都带回家。借着毕业,有很多同学三五成群出来吃饭、唱歌,年轻的身体喝醉了抱在一起,闭上眼睛昏睡过去,或者迷迷糊糊聊天。那已经是五月的事情了。可是我都没有什么记忆。我只记得大四那个冬天下了大雪。来北方这么久,终于看到大雪。被踩过的雪地脏得不堪入目,只有处女的雪是那么的洁净而柔软,在黑夜里呈现蓝色,如同静静海面。告别水含就是在这场雪里,在夜色里微微发蓝。那个时侯我头脑里跳出了《不夜城》的一幕。忽然很想对她说。  水含。下雪了。  如果翻开从前的书,还可以看到我随手写下的关于北方的诗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可我而今面对北方的一夜大雪,面对些许灰烬般的记忆和心情,只感到空茫。  毕业之后就离开了北方。诗句并不是生活,然而晴朗是我对北方的记忆。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朗然的晴天,苍蓝高远,抬头仿佛就有希望,彼时我总想起北岛说,如果天空不死。  我离开这不死的天空,像回家的候鸟。临走前的日子是暗无天日的打包。从来不知道自己几年下来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东西。最后将沉重的行李都事先托运回家,轻车熟路,只带着很少的行李离开。在飞机上昏昏睡着,可是有很浅。如果说不久之前我还有飞去大洋彼岸的激情幻想,那而今只有归心似箭。  后面还有 给我你邮箱娱乐圈高学历的明星有哪些?洋务运动是近代教育的开端。洋务派共创办24所新式学堂,主要为翻译、工程、兵器、通讯、医务等培养新型人才,虽然学堂规模不大,但是依旧打破了古老的科举制度,培养了一批不同于传统的近代科技知识分子,一定程度上打通了社会文化风气,为后面科举制的废除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派遣留学生,为了更系统的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洋务派向西方派遣 200 多位留学生,为洋务事业培养了一大批具有西学知识的新式人才,一方面也对中国的教育近代化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为中国社会迈向近代化准备了最初始的文化条件。扩展资料:延续数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历史,曾经历过两次大规模的外来文化的冲击,一次发生在三世纪汉代末期,来自西域近邻诸国的印度佛教文化,跨山越水,绵延不断地传入中土,前后长达数百年,其对华夏文化的影响,涉及到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文学、建筑等多个方面。另一次发生在19、20世纪之交的清末民初,以英、法、美、德为代表的资本主义扩张阶段的西方列强,挟持武力上的绝对优势,强行撞开了中国的国门,一种具有现代形态的全新的“西洋文化”潮水般地涌入中国,主要包括对文学的影响、社会经济的影响以及生活方式的影响。 -洋务运动-洋务运动时期教育内蒙古师范大学怎么样1、李建:李建称得上是音乐界的才子,中国内地流行乐男歌手,音乐制作人。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学霸,毕业于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2、撒贝宁:撒贝宁是中央著名节目主持人,相继主持了法制节目《今日说法》,娱乐节目《我们有一套》,2012年成为央视春晚节目主持人。在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时,他接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北大提前录取。即使在大学期间他也是学校里的活跃分子,搞戏剧社,拍电视剧,获得中央台“理想杯”二等奖,大四又被保送研究生。3、何炅:何炅是湖南卫视的台柱子,也是影视演员,流行乐歌手,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主持人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何老师是一位相当有才华的人,而且在娱乐圈里人缘极好。他也是个学霸,1992年被保送北京外国语大学学习阿拉伯语,1997年大学毕业留任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语系教师。4、黄磊:因参加《爸爸去哪》而大火的黄磊,黄老师更是了不起。他是中国大陆男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监制,歌手,教师,作家,集各种才华于一身。他1990年考入北京**学院表演系,1997年北京**学院硕士毕业后留校任教。有很多演员都是黄老师的学生,其中比较出色的有海清,姚晨,张嘉倪,杜淳等。5、喻恩泰:喻恩泰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硕士学位,2006年又选择去中央戏剧学院攻读导演专业博士,2009年他取得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和导演专业的双料博士。他因出演《武林外传》中的秀才一角而被大众所知,在现实生活中他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只能说这所大学比较一般,不仅知名度不高,而且还只是一所普通的本科院校。不仅比不上相隔不远的内蒙古大学,就是在师范类院校中排名,也只能处在中游水平。至于专业方面,总体来说没有什么特色专业,和其他院校相比没有竞争力。但是因为是师范类大学,就业要是想进入教育行业的话,在西北地区除了陕西师范大学以外,与之抗衡的师范类院校不多,所以也算是可以选择的一所大学吧。内蒙古师范大学有两个校区,本部(赛罕校区)就是呼和浩特市里,出行方便。盛乐校区就有些偏僻了,回一趟老校区得要两个多小时,不过学校里什么都有,在这个相对偏远的校区生活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但是盛乐校区建设的真的是非常的美,美如画!而且女生很多。总结一下,如果分数不高,还想上个师范类大学,内蒙古师范大学还可以考虑。如果分数还过得去,又喜欢呼和浩特这座城市的话,可以考虑它不远处的内蒙古大学,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211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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